男女主角分别是任婉乔秦伯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被流放后,她被亲夫宠着走无删减+无广告》,由网络作家“么么愚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姑娘,”小蛮道,“徐少爷怎么没来送你?”婉乔反应了一下,偷偷看了父母两眼,小声道:“他怎么会来?我不是早跟你们说过吗,他不是好人,见风使舵,那桩婚事,肯定作罢了。”上天饶过谁?她对秦伯言悔婚一次,现在就要轮到被徐致秋悔婚了。“徐少爷,不是良配。”阿槑慢吞吞地道。“你懂什么!”小蛮急了,跺脚骂阿槑,“姑娘对徐少爷有偏见,你不跟着劝,还瞎起哄!”婉乔明白小蛮的意思,现在徐致秋是唯一的救命稻草,就算他不好,也比流放强。可是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,于是淡淡道:“他是不是良配,都不重要了。还有一刻钟我们就要走了,之前那许多天,他都没露面,现在难道会出现?”小蛮眼眶红了。说话间,传来了一阵马蹄声,包括秦伯言在内的众人,都循声看了过去。马蹄飞奔,一...
《被流放后,她被亲夫宠着走无删减+无广告》精彩片段
“姑娘,”小蛮道,“徐少爷怎么没来送你?”
婉乔反应了一下,偷偷看了父母两眼,小声道:“他怎么会来?我不是早跟你们说过吗,他不是好人,见风使舵,那桩婚事,肯定作罢了。”
上天饶过谁?她对秦伯言悔婚一次,现在就要轮到被徐致秋悔婚了。
“徐少爷,不是良配。”阿槑慢吞吞地道。
“你懂什么!”小蛮急了,跺脚骂阿槑,“姑娘对徐少爷有偏见,你不跟着劝,还瞎起哄!”
婉乔明白小蛮的意思,现在徐致秋是唯一的救命稻草,就算他不好,也比流放强。可是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,于是淡淡道:“他是不是良配,都不重要了。还有一刻钟我们就要走了,之前那许多天,他都没露面,现在难道会出现?”
小蛮眼眶红了。
说话间,传来了一阵马蹄声,包括秦伯言在内的众人,都循声看了过去。
马蹄飞奔,一直到被衙役拦下,马背上的人才翻身下马,看了看亭子内外的人,径直向婉乔走来。
“姑娘,是梧桐,徐少爷的书童。”小蛮看婉乔又一脸茫然,机灵地提醒道。
婉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,转头看着阿槑:“阿槑,当初订亲,有没有给徐致秋东西?”
阿槑看起来呆,但是最为仔细,做事也稳妥,婉乔的东西都是她掌管的。
“徐少爷来的东西,都是姑娘私下补贴他的,东西多而杂,加起来四五百两的样子;公中按照惯例回了,也有四五百两的东西……”
阿槑果然了解婉乔,没有说那些琐碎东西,直接把银钱报了出来。
婉乔点头:“好。”
“姑娘,你想干什么?”小蛮紧张道。
说话间,梧桐已经走到婉乔面前,带着几分傲慢,腰都没弯,给婉乔行礼,道:“二姑娘,我们家少爷让我来把这个给您。”
婉乔伸出一只手,用两根手指捏起来他手中薄薄的那张纸,扫了一眼,笑了。
没有出乎预料,解除婚约!
任治平站起身来,走到前面,从婉乔手里拿过那张纸,看了后脸色巨变,怒道:“徐家小子,欺人太甚!就算解除婚约,也该正经让媒人来找长辈说,拿这张破纸,打发谁?”
梧桐鼻孔冲天,抖着脚,声音阴阳怪气:“三老爷,人要有自知之明……”
“啪!”
婉乔毫不犹豫,伸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,她用尽了全身力气,打得他一个趔趄,然后在他愤怒的目光中,吹吹自己红了一片的掌心,道:“谁家的狗,敢在我爹面前叫嚣?”
“果真是个刁蛮的。”一直看戏的卫衡,对秦伯言道。
秦伯言冷眼看着,没有评论。
梧桐吃了亏,捂着脸,咬牙道:“你敢打我!你还以为自己是任家二姑娘吗?你现在就是个囚犯,将来去了甘南,要被千人枕,万人尝……”
婉乔抡圆胳膊,又是一巴掌挥过去:“狗嘴里,果然吐不出象牙!”
任治平有几分不认同地看着婉乔:“有话好好说,别动手!”
婉乔不以为然。对于这种捧高踩低的小人,能动手,尽量别吵吵。
她对梧桐道:“回去告诉你主子,婚约解除,我接受。但是当初我私底下给他的银子,还有任家给的回礼,都给我还回来!利息我不要了,零头我也赏给你这条忠心耿耿的狗,让他拿一千两银子来!”
“婉乔,不得妄言。”任治平不悦道。他是个读书人,以谈钱为耻,而且她这般大剌剌地在人前承认自己私下给徐致秋银两,那是私相授受,传出去名声太过难听。
婉乔知道自己父亲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读书人的迂腐,也不反驳,却冷冷看着梧桐:“听清楚了没有?回去告诉徐致秋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吃了任家的,喝了任家的,勾引了任家的姑娘,骗了银子去延请名师,去疏通关系,回头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,算什么东西?我就是养条狗,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!”
她的话,像豆子落在盘子上,噼里啪啦,干脆利落。
梧桐哪里见过任二姑娘这一面,简直是撕破脸的泼妇一般,面红耳赤不知道回些什么。
“泼辣货。”卫衡这个解说,一直在线。
“到时间了,出发。”秦伯言忽然道。
卫衡忙回神,大声喊道:“该出发了,犯人上路!”
婉乔瞪了一眼梧桐,心里埋怨他耽误自己和两个丫鬟说话,道:“还不快滚!记得,让你主子把银子带到甘南!”
梧桐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,回嘴道:“真真一点儿大家闺秀的体面也不要了。”
“滚!”
梧桐“哼”了一声,顶着肿胀的猪头脸走了——他想打回去的,可是那么多衙役在,他不知为何,有些腿颤,也不知道婉乔哪里来的底气,敢随便动手,只能灰溜溜地离开,决定回去添油加醋地在徐致秋面前告一状。
可是想到徐致秋已经解除婚约,婉乔也不需要再客气对他,又不由有些失落,觉得这两巴掌,多半白挨了。
“行了,你们快回去吧。要是有可能,我会让人给你们捎信的。”婉乔拉着两个丫鬟的手道,“别胡乱牵挂,你们姑娘到哪里都吃得下,睡得着,倒是你们,好好养胎要紧。”
小蛮扶着肚子,“噗通”一声跪下,泪如雨下。
“你给我小心点!”婉乔吼她,忙不迭去扶她。
小蛮没扶起来,阿槑也跪下了。
婉乔:“……你们俩赶紧给我起来。再不起来,我生气了。”
她板起脸,装作生气的样子。
两个丫鬟却坚持给她磕了三个头,然后互相搀扶着起身,又往她怀里塞装荷包的银子。
“行了,该走了。”
梁三被卫衡瞪了好几年,走过来道。他现在好像咂摸出了点滋味,卫大人对这任婉乔,很有意见啊。
他得多多注意,领会上峰精神,因此口气就不是很好。
婉乔伸出手腕。
梁三愣了下,随即道:“秦大人心怀慈悲,对你们网开一面,就不用绑了。”
不仅仅因为羊肉太香,更因为任治平的态度,让她感到高兴。
吃饱喝足了,孟氏又心疼地替她包扎了伤口,婉乔正打算好好睡一觉,秦伯言走过来,对她道:“你跟我来。”
婉乔一怔,随即心里郁闷,羊肉吃完了,算是奖励了她今日仗义相助。那接下来,是不是要跟她算账了?
可是她理亏,只能站起身来,勉强对父母笑笑,“我去去就来”,转身跟秦伯言往湖边走去。
“那个,”她率先开口,“今天对不起,你没事吧。”
秦伯言脸红了,多亏夜色掩映,才没被察觉。
其实他是害怕她对今日的事情感到难堪,想开解她一下,正在犹豫如何开口,不想这个傻乎乎的姑娘先开口了。
她这一开口,秦伯言突然语塞。
婉乔道:“你知道,我也不是故意的,都是那王世奇。你,你要是觉得不舒服,得赶紧找大夫看,要是耽搁了,恐怕……”
恐怕你家香火堪忧啊!
秦伯言:“……”
半晌,他咬牙道:“不关你事。”
“那就好啊。”婉乔松了一口气,这句心里话没过脑子就顺嘴溜出来。
秦伯言:“你到底是谁!”
这跳脱的节奏,口无遮拦到性子,哪里像个大家闺秀?从前在任治平口中,他已经确认了一次,可是现在看,他还是怀疑了。
婉乔自然不会跟他说,我是穿越的,胡乱搪塞了几句后,她几乎想落荒而逃。
可是,她不敢,秦伯言不是个好糊弄的人。
“你今日……”秦伯言斟酌着道,他想说,你今日表现,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,但是又觉得这话有些直接,因此只说了这三个字后就顿住了,组织着措辞。
“我……”婉乔大惊,她“做贼心虚”,立刻怀疑秦伯言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。
秦伯言见她神色有些慌乱,当即板起脸来道:“我给你机会,你自己交代。若是被我戳穿,恐怕不仅你吃不了兜着走,还要牵累其他人。”
他的意思是,如果现在的婉乔真是冒名顶替,不管居心何在,她和三房的人都难辞其咎——秦伯言看得很清楚,无论身份如何,婉乔对三房众人的感情是真挚无私的。
婉乔心里哀叹一声,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啊。整个下午她都心神不宁,天人交战,心里正义小人和邪恶小人打得你死我活,却难分胜负。
现在好了,秦伯言原来早就发现了,她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。
“是我错了。”婉乔低头道,从腰间摸出一块三四两的碎银子,放在掌心托着,递给秦伯言。
秦伯言:“……”这是什么意思?贿赂他?
但是他沉得住气,没有作声。
婉乔讷讷道:“我知道,这是不义之财,应该交给你。可是今日跟那贼人打斗的过程中,从他身上掉出来,滚到了桌子下面,我当时也没在意,后来想起才去看,发现是银子,一时糊涂,以为没人发现,就,就自己偷偷收起来了……”
她对自己的行为很不齿,可是现在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。她对于他们的盘缠能否坚持到甘南很没底气,百般纠结之下,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,说她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,只是个贪图便宜的小市民云云,这才偷偷昧下了银子,只是心里始终难安。
秦伯言满头黑线,鸡同鸭讲!
可是看着她惭愧内疚的表情,他鬼使神差道:“你收着吧,算是奖励你今日行为。”
“真的?”婉乔激动起来,抬眼看着他,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月光下发亮。
秦伯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:“你病好了,白龙就回来了。”
回应他的,是婉乔继续一声声的“白龙”。
秦伯言把她抱到新开的上房内,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,对孟氏道:“你去给她弄些水喝。任四姑娘,请你去要些热水给她擦擦。”
他刚才已经感受到,她的衣服被汗水浸湿。
孟氏早就心慌意乱,忙不迭地去了。婉然担心地看了一眼婉乔,也点点头,行礼道:“我替二姐姐谢谢秦大人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
婉然这才往外走。
“任婉乔。”屋里没人,秦伯言俯身,趴在她耳边,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令人心惊的热气,他轻声道,“白龙没事,我这就让人去把它带来。”
婉乔忽然睁开眼睛,喃喃问道:“白龙,白龙在哪里?我要去把他带回来。”
秦伯言一愣,正不知道该说什么,就见她忽然坐起来,起身就要往外走,眼神迷离,像是魇住了。
她身体到底虚弱,刚刚迈步就脚软跌倒,若不是秦伯言眼疾手快扶住她,恐怕就直挺挺地摔倒了。
“回去躺着。”秦伯言感受到少女轻柔的身体扑在自己怀里,脸突然涨红,口气严厉地吼她,动作却轻柔,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。
婉乔闭上眼睛,又昏睡过去。
她在做梦,做的乱七八糟,头脑都快要炸了。睡梦中,她想尽一切办法,最终决定去把白龙偷回来,偷偷带走,然后她冲破了衙役的阻拦,冲到了知县府里,解开白龙就跑,后面好多好多人追她,然后跑着跑着,后面追她的人变成了秦伯言……
“秦伯言,秦大人,求求你,放过我和白龙吧。”
秦伯言听她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,无声叹了口气。这只狼犬,到底从前和她什么渊源,能让她如此失态,几乎搭进去半条命?
大夫很快赶来,给她开了药,说是风寒入体,急火攻心所致,尤其强调了后者,让好生照料,说应该没有大碍。
孟氏要拿银子,被秦伯言抢先。他把腰间荷包扔给衙役:“去抓药。”然后对孟氏道,“押解囚犯,本有义务将你们完整送到甘南,这银子,朝廷自会出。”
给婉乔喂水的婉然,闻言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。
孟氏却很好糊弄,以为是真的,连声道谢,出去借药罐子,准备给婉乔熬药。
婉乔喝了水,唇色有一点好转。
婉然把碗放下,郑重对秦伯言行礼道:“多谢秦大人仗义相助。”
“任四姑娘客气了。”秦伯言客客气气道,对婉然,他始终心存感激。“任婉乔,今夜也要麻烦你了,这也是给我帮忙。”
婉然忙道不敢,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滋味,像是喜悦欢愉,又带着淡淡的惆怅。他对别人都直呼其名,对自己却叫一声四姑娘,这种差别对待,让少女的心有些慌乱起来。
秦伯言又客气几句,看看婉乔,转身出去,去敲卫衡的房间。
“秦哥,任婉乔怎么样了?是不是今日救人受凉了?”
“嗯。”秦伯言应了一声,“有件事情,趁着还没宵禁,你替我跑一趟去。”
“好。”卫衡痛快应下,“什么事?”
“你去知县府里,把一只叫霹雳的狼犬给我带来。”秦伯言道,脸上有些许不自然,“我今日去拜会过知县,跟他讨了这只狼犬,本来说好等明日启程再去领,但是想着明日可能一大早就出发来不及,还是先去带来吧。”
卫衡脸上露出十分的兴趣,道:“是那只神犬吗?”
婉乔接过来,松松软软一包,摸起来很舒服。这可是最重要的东西——成年女性居家旅行必备的姨妈巾!
当初听木兰从军的故事,她最好奇的便是,姨妈君如何处理?结果想也想不明白,最后她得出的结论便是开了挂。可是老天爷明显没给她开挂,她姨妈君月月来,准着呢!这真是一个悲伤并且将持续悲伤的故事。
“这是锅碗瓢盆。”阿槑又道。
婉乔看着包袱上支楞出来的锅把、饭勺,翻个白眼道:“你不说我也知道。好了,有了这些东西,你们姑娘到哪里也不愁了!”
小蛮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给婉乔,小声道:“这里面是我和阿槑凑的银子,有五十两银票,还有五六两碎银子,留着姑娘到了甘南置办些东西。”
婉乔摆手不肯要,她们都嫁入寻常人家,自己在乔家手头也紧,祖母赏赐的首饰都是有数的。当初给两人的嫁妆,也就是一人一百两而已,还是变卖了不少东西。虽然比其他人嫁丫鬟多了许多,但是也真的不算太多。
她们已经置办了这么多东西,再拿出这么多银子,恐怕也要受婆婆和丈夫责难,所以她坚决拒绝。
小蛮跺跺脚,红了眼圈,看看亭子里的两家人和他们的朋友送来的,故意摆在托盘上的明晃晃的银锭子道:“别人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给,我们两个也没能力。就算姑娘不收,也得想想老爷、夫人,还有八姑娘。出了府,没有银子,寸步难行。”
阿槑也道:“穷家富路,姑娘收着吧,将来发达了,再还我们。”
婉乔翻个白眼:“你觉得你姑娘我,还能发达起来?”
阿槑认真看了看她,斩钉截铁道:“能,姑娘大器晚成。”
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婉乔,婉乔伸手捏捏她苹果一样圆圆的脸蛋,小声笑道:“你要说大胸晚成,我还更高兴些。”
听到这话的俩丫鬟都笑了,离别的愁绪顿时淡了许多。
被称作“卫大人”的男子名叫卫衡,此刻正坐在马上,一边用眼睛余光扫过笑闹的主仆三人,一边带着几分怀疑对秦伯言低声道:“秦哥,可是那个女人?”
私底下,他向来用“秦哥”这个亲密的称呼。
秦伯言貌似漫不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,低头看着手中的刀。
“我怎么觉得不像?”卫衡还是有些不确定。
“不用刻意盯着她。”秦伯言这才道,表情平静,声线没有起伏,“当普通犯人看待就是。倒是那边——”
他往亭子里示意了一下,看着几个女人,也分辨不出谁是谁,道:“任家四姑娘,于我有恩,你回头照应她些。”
卫衡立刻明白过来,八卦道:“就是当初你被那个女人侮辱后,让人偷偷赠银的四姑娘任婉然?”
秦伯言点点头,不由回忆起几年前的情景。
那时候,父亲遭人陷害身死,申告无门,万般无奈之下,他带着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到京城中投奔任家。
在任家角门处被门卫为难了一番,母亲褪下仅剩下的一个金戒指,才让门卫进去给任家老太太通传。
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出来的竟然是他的未婚妻任婉乔。
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”,又发狠说宁愿死都不会嫁给他。
身后的两个丫鬟跟着她,想要往回拉她,被她一人狠狠甩了一记耳光。
母亲被羞辱得当场就昏过去了,妹妹啼哭不止。他抱着母亲,把订亲信物——一只玉雁,还给她,转身就走。
他清晰地记得,任婉乔最后一句话是对门卫说的,“以后不准放讨饭的上门”。
当时他穷困潦倒,上京路上耗尽了最后一两银子,从任府离开,身无分文,只剩下一身傲骨。
就在他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,有个青衣丫鬟从后面追来,给了他一包银子,说是任四姑娘给的,替婉乔道歉,也请他不要生气,二老爷不在家,没人做主云云。
他不想要这银子,觉得耻辱。但是那丫鬟明显被教过,态度诚恳,没有带任何鄙夷之意,而且他确实很需要,于是便收下了这一百两银子,也使得母亲、妹妹免于风餐露宿之苦……
一去经年,现在他已经是五品武官,而任家上下,无论是刁蛮恶毒的任婉乔,还是善良体贴的任婉然,都沦为阶下囚,想来恍如隔世。
那时候,他深恨婉乔,心中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,总有一天,要让她跪在自己脚下俯首认错。
后来他从军,历经大小战役无数,一路从死人堆中拼杀出来。几乎每天都在目睹的鲜血和死亡,让他慢慢沉淀下来,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耻辱,变得模糊,淡化……
当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和更高远的追求后,那些小事,便变得微不足道。
更何况,现在任家落得如此下场,痛打落水狗,不是他的作风。
任婉乔那么骄横的姑娘,不消自己出手,日后有的是苦头吃。他犯不着跟一个小女子计较。
只是,他也在暗暗观察,觉得眼前的婉乔,和几年前印象中那个人,好像完全不一样了。两个丫鬟的容貌,他依稀还能认出,就是从前被婉乔毫不怜惜,当面掌掴的两人,难得她们现在竟然还愿意雪中送炭。
婉乔此刻的淡定从容,与丫鬟之间的言笑晏晏,都让他不解。
但也仅仅是不解而已,对于这个女人,他不想关注过多。
“任四姑娘倒是个好的,人美心善,可惜了。”卫衡在一边的感慨,打断了秦伯言的思绪。
“哪来那么多废话?”秦伯言瞪了他一眼道。
卫衡呵呵笑,他喜欢装深沉,但是在熟人面前,是个绝对的话痨,又爱憎分明,嫉恶如仇。
虽然秦伯言说不与婉乔计较,他却心里暗暗发狠,这一路上,绝对要她好看!
婉乔还不知道自己的“仇人”,已经变成了卫衡,此刻她还傻乎乎地跟两个丫鬟说笑,对即将到来的磨难一无所知。
婉乔乖巧地点点头,跟着他走到桌前坐下。
秦伯言先是让人给两个受伤较重的衙役处理了伤势,然后很快当地的衙役赶了过来,跟他们交接了一番,让他们把强人们都押解回去,两个重伤的衙役也好生抬回去休养。
一切终于落定,衙役们从后厨救出了原本的掌柜和店小二。
掌柜的对秦伯言感恩戴德,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。
婉乔心里吐槽,要不是秦伯言,你会遭受这无妄之灾?
秦伯言问了前路,看众人状态都慢慢恢复,便下令继续前进。
掌柜的送了他们两只羊赶着上路,看得婉乔好笑不已。
但是秦伯言还算讲究,没有占便宜,硬是让卫衡给了银子,连带打斗造成店里的损失都一起赔了。
所以送他们走的时候,那掌柜的,简直是恭送上神一般,感激涕零,泪水涟涟。
“秦哥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卫衡骑在马上,和秦伯言并行,望着正在没心没肺跟婉静说话的婉乔道,“任婉乔的身手,根本就不像个普通只跟过武师傅学过几下的,反而,反而像我们……”
像我们这些战场里滚爬过,有过实战经验的,出手快、狠、准,带着一股骨子里的决绝和狠厉。
后半段卫衡没说,他等着秦伯言的回应。
秦伯言点点头:“确实,我也有这种感觉。但是有些人,于某些方面就是有天赋。”虽则这么说,但是他心里的疑惑却慢慢升起。
卫衡倒是没多想,点点头:“也许吧。但是她今天这么仗义,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,你说这以后……”
还怎么为难她呀!
秦伯言瞪他一眼:“该如何就如何,记住你的身份和她的身份就是。”
晚上露宿,秦伯言亲自上手杀羊,一只羊被宰了做烤全羊,在篝火之上滋滋冒油,另一只被拆解了煮在锅里,同样香气四溢。
“中午不是才吃过么?小馋猫。”婉乔刮着婉静的鼻子笑道,“姐姐带你去湖边捞鱼好不好?”
“爹爹不让。”婉静道,“姐姐流血了,要好好养着。”
“嘻嘻,不要紧。”婉乔说着就要站起身来,想弄个火把去湖边转转碰运气。
“不准去。”任治平皱眉道,“让你娘带你去湖边清洗处理一下伤口去。”
“真不要紧,就划了那么一道小小的口子,没事。”
可是无论她怎么说,任治安都让她好好歇着。
婉乔知道他是心疼自己,虽然看着啃馒头的小豆丁也很可怜,却无可奈何。
一会儿,羊肉羊汤都好了,小梁过去取自己的份例,一会儿却一手举着一只烤羊腿,一手端着满满一碗肉汤回来。
“梁哥,你这是要升职了啊?”婉乔笑嘻嘻地道。
“这是秦大人特意交代给你的,奖励你今日表现勇猛。”小梁把东西递过来。
婉乔惊喜,随即接了过来:“太好了,来,梁哥,一起吃。”
“不,我有自己的份例。”小梁放下后,又笑着回去跟他们那些兄弟一起吃饭去了。
婉乔拿出干净的碗,把烤羊腿撕成一条一条的肉,足足撕了两碗,然后推到父母面前,把大半碗肉和小半碗汤的煮羊肉放到婉静面前,递给她勺子让她自己吃。
她自己则抱着剩下不多肉的羊骨头大啃起来。
包子爹这次很上道,没有再提及大房、二房,只是强逼着婉乔吃了几块羊肉。
这一顿,是流放以来,不,入狱以来,婉乔吃得最心满意足的一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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