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父女俩都一样,善良过了头。”
陆兆京身边的保镖很多,在此之前,他甚至都没记住许启仁的名字。
那个男人沉默、话少,和其他或是专业保镖出身、或是雇佣兵出身的人不一样,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。
一开始招募保镖的时候,陆兆京甚至都没相中他。
他被人按在地上,揍得还不了手,也不肯认输。
陆兆京是被他那股韧劲打动,才选了他。
谁能料到,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,最后死在自己的岗位上,用命护住了他。
他把冰袋覆在许幼梨额头消肿。
小姑娘睁大眼睛,“陆叔叔,你能再跟我说一点我爸爸的事吗?”
他很少在她跟前提到她爸爸。
一来是怕她伤心,二来,陆兆京自己心里有愧。
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许幼梨抿唇。
其实她也不知道。
而且她猜想,陆兆京对他爸爸,应该也没那么了解。
男人想了想,徐徐开口:“他很上进,工作很卖力,经常帮人顶班。而且,他身上总带着你的照片。”
许幼梨眼皮轻颤,眼睛慢慢地红了。
她还记得他们父女俩刚住在一起时,连话都说不上几句。
她对他有怨,他对她有愧。
两个人一个拧巴,一个嘴笨,加上父女间天然的隔阂,导致那两年的相处,都没留下什么温情的时刻。
陆兆京轻轻擦掉她落下的眼泪,轻声宽慰,“他很爱你的,小梨。”
许幼梨再也绷不住,一下子哭了出来。
……
除夕那天下了大雪。
陆兆京早早地醒了,许幼梨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,迷糊睁开眼。
房间里没开灯,借着窗帘缝隙的幽微光亮,许幼梨看到黑暗中男人穿衣服的模糊轮廓。
“陆叔叔。”
她轻轻出声。
陆兆京系扣子的手一顿,偏头看她,“还早,你继续睡。”
许幼梨从床上爬起来,“你要出门吗?”
“嗯。”
她后知后觉想起来。
陆兆京每个除夕的早晨,都要去郊外的墓园。
“陆叔叔,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许幼梨已经翻身下了床。
不等陆兆京说什么,她手脚轻快地跑去了浴室洗漱,像是生怕慢了一步,男人就会拒绝带上她。
她飞快化了一个淡妆,早餐都不吃,跟陆兆京出了门。
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,到了墓园也才七点。
外头大雪纷飞,天寒地冻。
许幼梨一下车,就被迎面的寒风飞雪冻得一激灵。
陆兆京从后备箱拿出祭奠的东西,许幼梨安静乖顺地跟在他身侧。
陆兆京的父母是合葬。
照片上,两人还是年轻的模样。
女人温婉美丽,男人英俊端正。
陆兆京结合他父母长相的优点,从他身上,能看出他父母的影子。
许幼梨忍着寒冷,学着陆兆京上了香,要磕头时,陆兆京伸手拦了下,“这个就不用了。”
许幼梨抬头,清亮的眸子很倔强,“要的。”
小姑娘磕了三个头。
因为力道没把握好,第一个头磕出一声闷响,陆兆京听了直蹙眉。
祭拜完,许幼梨给陆兆京留了点单独说话的时间,在边上等他。
小孙和她站在一起。
小孙给陆兆京开了很多年的车,算是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人,也是为数不多的,知道陆兆京和许幼梨结婚的人。
“往年都是陆总一个人来祭拜的,今年有许小姐陪同,真好。”
许幼梨说:“以后我都会陪他一起来的。”
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除夕失去双亲更痛苦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