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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妹留不得知乎免费

朝露何枯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师父带回了一个小师妹。小师妹哪哪都好,只是可惜不喜欢我。我于她而言,如同眼中钉、肉中刺,她要我被师门背弃,要我灵根修为皆废,要我万劫不复。如她所愿。可惜我总归有一把剑,而她也必死于越春剑下。

主角:白绥楚谣   更新:2022-09-10 21:3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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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白绥楚谣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师妹留不得知乎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朝露何枯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师父带回了一个小师妹。小师妹哪哪都好,只是可惜不喜欢我。我于她而言,如同眼中钉、肉中刺,她要我被师门背弃,要我灵根修为皆废,要我万劫不复。如她所愿。可惜我总归有一把剑,而她也必死于越春剑下。

《师妹留不得知乎免费》精彩片段

师父带回了一个小师妹。


小师妹哪哪都好,只是可惜不喜欢我。我于她而言,如同眼中钉、肉中刺,她要我被师门背弃,要我灵根修为皆废,要我万劫不复。


如她所愿。


可惜我总归有一把剑,而她也必死于越春剑下。


1


小师妹杏眸如春水,单薄纤弱得像是最干净的一捧雪。


小师妹温言细语,门派上到掌门下到外门弟子都对她怜爱三分。


小师妹天赋异禀,入门不过三月已至筑基之境。


小师妹刚进门的时候,她赤裸的足从裙摆里露出,微蜷的脚趾像是含苞待放的花,她怯怯地躲在师父身后,常年不见笑容的师父也对她放柔了眉头。众人看待她像是看一朵脆弱的花,我也安慰地朝她笑,却看见小师妹仿佛受了惊吓一般转过头去,眼眶微红。


小师弟推了我一把,骂我木呆子是不是做什么表情恐吓师妹了。我从地上爬起来,瞪大了眼睛说才没有。师父嫌我吵闹,罚我在清心堂跪了半个月。


小师妹眉眼带笑,像是三月开的花。我也喜欢她。我给她摘后山的花,她却因此过敏遮了半个月的脸。我送她自己不舍得吃的体质灵药,她吃了却修为速退。


人人都说我嫉妒小师妹,怨她夺了所有人的喜爱,要毁了她的脸,废了她的修为。我红着眼却不肯掉一滴泪,只盼着小师妹为我说一句清白的话,可她只是摇摇头,微喘着说,师姐并非有意,她原谅越春师姐了。


我从此便不爱讲话了,不温不火地修炼。


我没有家,长虚门便是我的家。


我待师父如亲爹,可他摸着小师妹柔顺的头发对我摇头,说越春你太让我失望了。


我待师弟尽心尽职,可他也不愿和我玩,他喜欢贴着小师妹讲话。


我在长虚门十五载才筑基,小师妹只用三月便超过了我。


我和小师妹领了任务去历练,却掉下了山崖。我背着受伤的小师妹绕过瘴气,毒气腐蚀了我的外袍连同裸露的肌肤。我灵力枯竭,只剩那么一点点,只足够将一个人送上崖顶。


我咬咬牙把小师妹送了上去,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叫师父来救我,倘使师父无暇,便叫几个师兄也是好的。


我抱着自己在山崖下等呀等,晚上的崖底那么吓人,我颤抖着和自己说,师父会来的,会来的。


再不济我还有个未婚夫白绥呢,他会御剑来救我的。


日子一日日过去,我的伤口已经溃烂,体内灵脉都因为与野兽搏斗的催动而破损,还是没有人来。我想,没关系,也许是小师妹还昏着。那我自己回去好了。


我绕过了几百里的山障,爬着上了长虚山一万一千阶的阶梯,手脚几近全损,我那么欢喜地想要回家。最终倒在最后一阶阶梯前。


却看见张灯结彩,长虚门从没有这样热闹过,有外门弟子路过,说是小师妹生辰。


我那时候那么傻。


纵使小师妹昏过去不曾言说,怎么没人关心你的去处呢?


我为他们编造千百般理由,眼下却和我说,是小师妹生辰啦。


谁盯着地上这个瘫倒的烂人瞧了半天喊了声:「越春师姐回来了!」


「什么师姐?她个歹毒的人,不配如此称呼!」


我啪嗒落了两滴泪在地上。下一瞬剑光闪过,剑尖直指我的喉咙。


白绥居高临下地瞧着我,目如流星,长发高束,眉眼里三分冷淡。


「越春,你为什么要害小师妹入瘴气?」


乌泱泱的一群人闻声,从大殿里出来了。


我被剑气震得吐出来一口血,却茫然地说:「我害谁?」


小师弟冲上前来,倒先冷笑了。


「你从前就嫉妒她,你害谁?你对小师妹做了这样的事,还要装无辜么?」


我被他踩得偏过头去,眼泪往下掉:「我害小师妹?我背着她走这么多路,拼得灵脉受损助她回来,我究竟如何害她了?」我抬起眼看他,陌生得要紧。


小师弟面露犹豫,到底收回了踩在我肩上的脚。


人群分散,小师妹走出来,眉间一点花蕊,光彩耀人,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掉出来了。


师父把她护在身后,瞧着我,与瞧猎场里的灵兽无区别。


「越春,残害同门,罚剥去灵根,逐出师门。」


我哭着往前爬,我说师父信我,越春没有家了,越春没有害人,一脸的泥。


我的家人们,白绥用剑指我,师弟踩我。


我还认不清吗?


越春从来就没有家。


我是被遗弃在长虚山脚下的女婴,师父正好把我捡了回来,我五岁前不会说话,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小傻子,七岁测出灵根驳杂,毫无修炼天赋,我也猜师父会丢掉我,就乖乖地低着头站在那儿,可师父说,越春是我的徒弟。我这样留了下来。


我在地上爬,泪流满面。


我说:「师父,长虚门是我的家。我没有地方去了。」


师父的白发垂到腰,面容仍然年轻,他眼神淡漠地瞧着我。


「长虚门已养了你十五年。灵石丹药,不曾亏待你,你天资愚笨,如此已是仁至义尽。可从今往后,长虚门再容不下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。」


小师弟气得眼角发红,到底忍不住了,声音里满是怒意:「你明知道小师妹是纯灵体质,却故意引了她入瘴气,让她几欲生出魔气,所幸她大难不死,反而因此结出了一点雏丹。」


她入门不过一年,半年筑基,半年半步金丹。果然是天命眷顾的模样。


可是,我这样天资愚钝的人,就活该要给她做垫脚石吗?


我艰难地抬眼看小师弟,他与我同岁,是世家里头出来的公子,即使在人间也是尊贵身份,说话向来恣意。可我是真心将他当作朋友对待的。


一滴泪砸在土里,我想起瘴气过来的时候,我是怎样竭力地抱住小师妹,我的个子不大,却紧紧地把她护在怀中。我和她说不必怕,却因为魔瘴腐蚀我的肌肤而痛苦颤抖。


她叫我师姐,我就护着她。


我转过头,问白绥:「我没有害她。你也不信我吗?」


是白绥先说我歹毒,是他先用剑指向我的喉间。他曾经教我练剑,剑锋如风,他教我说,剑尖是要永远指向敌人的。


白绥眉间微跳,一双凤眼别开我的目光,捏着剑柄的手青筋暴露。


他顿了顿,说:「越春,做错了事要受罚的。」


乌山的月亮落下去,小师妹往前走,师弟怕我伤她,亦步亦趋地护她左右。


小师妹叫作楚谣。她婷婷站在我面前时,我正好看着她鞋面上的珍珠轻颤。


她轻声说:「师姐,我不怨你。本来就是多出了一个我,若不是我和师父师弟走得太近,你也不会生出怨恨,如今竟然害你成了这副样子。」


她大概愧疚,眼圈红了一半。


楚谣确实该愧疚,可是愧疚的并非这个原因。


我咬着牙拔出腰间佩的剑,催动身上最后一丝灵气,越春剑应力而起,直对她的额心。


剑尖还没逼近,便被卷落在地,剑尖贯穿了我的手心钉在地上,又挨了谁的一脚。


小师妹受了惊,左右都是人关心她。


我痛得不能自已。却从未如此清醒。


我是越春。在长虚门十五年。天资愚笨,性情顽劣。人人都说我歹毒,可我做过最狠毒的事情,不过是偷了后山的鸡。


师父亲手替我剥去灵根,却要我保持清醒,体验十二万分的痛楚。


他曾带我入修真的门,如今将仙门向我永远合上。


师父带回了一个小师妹,她眉眼娇俏,一年后,我没有了师弟、没有了师父。


长虚门不再是我的家。



我和湛寂到藏剑山庄的时候,已经算是晚的了。


湛寂与我暂别,他总归是要回空明寺的。


巨大的汉白玉平台上人满为患,穿着各色宗派服饰的弟子们聚在一起。一个个眉眼意气风发,我收回眼抱着剑懒懒地靠在一旁。


我正阖目想着我的越春剑和这个山庄有什么关系的时候,却冷不丁感觉有谁伸手往我这边推。我下意识地睁眼,越春剑鞘打上那人的臂膊与脸。


吃痛的哀嚎声响起来,我看见阔别已久的小师弟受疼地捂着手,又感到脸疼了去捂脸。狼狈得我想笑。


小师弟有名字,陆寻,陆家的嫡长孙,一脉单传惯出的小祖宗,十岁被检测出灵根天赋,被师父收为徒弟,多年来吃喝玩乐,却凭着天赋照样到了金丹。按他的话来说,不努力修炼,那就是要回凡间去当王爷的。


我从前念着他心性少年,非黑即白也算意气,可黑白颠倒、意气用错了的时候,可真是像刀子割心般的疼。


他大概也没想到我废了灵根,当初连活命都可怜的人还能反应这样快。


陆寻缓过来,忍着疼直起腰来。他穿着长虚门蓝袍云纹的弟子服,只是脸上还存有一道被打出的红痕,不免滑稽。他瞧清了我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,似乎不经意地松了口气,到底还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,仍然不免厌恶情绪。


「你怎么也来了,不是灵根都没有了吗?瘴气入体好全了?」看我身强体壮活蹦乱跳的模样,他还是嘴硬加上一句,「倒是你命硬。」


瞧瞧,这就是我五年的好师弟,原来他们也知道,被剥去了灵根、被瘴气缠身、修为散尽的人冒雪下了山,十有八九是会死的。


我冷淡地一抬眉:「与你何干?」


陆寻噎了一下,气急道:「要不是师妹看见你来了,托我过来问候一下你,你以为我会和你这个废人多言吗?」

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正好见到楚谣遥遥地冲我一礼,眉间花钿绮丽。


我也冲她笑,提起越春剑遥遥致意,一截半露的寒光与金佛花交相辉映,我是同她说:


我们,不死不休。


我也有道,走的是快意恩仇。


楚谣脸色微变,云鬓上的珠钗摇摇晃晃。她还没说话,陆寻倒先急了,到底是顾忌着没再上手推我,斜飞入鬓的眉气得挑起来。


「你冲小师妹举什么剑?她好心叫我来看你,你是不是知道了她已经结成金丹,更加郁结气愤了?」


噢,原来她已经金丹了,真快啊。我在长虚门的时候,每日每夜地修炼,总是忧心我这等天赋,还未修炼到金丹怕就已经老死了。


这点动静已闹得周遭都看过来,窃窃私语里夹杂着「越春」「楚谣」,这两个名字碰撞在一起,也必定说的不是好话。


却看见陆寻的脸色发白,疼得陡然出汗,右手僵硬得握不住剑。


我回头看,白玉台高,谢长卿屈起一条腿懒散地坐在栏杆上,背后是鸿蒙而上的渺渺云气。他喜着玄衣,衣袂正好当风,恣意地在长风里微动。他眉眼比山水还像画,眼尾的红色却染了十分的戾气。他垂眼含笑,怎么瞧都是股嘲讽的味道。


「天下的话都被你说尽了。要赶人的是你们,来挑衅的是你们,要施舍怜悯的还是你们。」来人居高临下地望着陆寻痛苦不堪的神情,嘴角勾了个带了冷意的笑。


「——十足十的道貌岸然。」


白绥瞧见一片混乱,才知道这小师弟又去找麻烦了,匆匆赶到,正见到这场闹剧,向谢长卿拱手道歉,说是陆寻冒犯了前辈,希望谢长卿能手下留情。


谢长卿懒散地笑,长指轻轻一点,从袖中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。


陆寻这才好受过来,也知晓谢长卿的功力深厚不好惹。白绥看向我,神色莫辨,大约刚想说些什么。


就听见谢长卿极嘲讽的一声嗤笑。


白绥就要带着陆寻告退。


我被这样讽刺,却再没有当初气愤难过的模样,却少不了要再问一句。我平静地问陆寻:「你十岁那年才入门,不过修炼两年就筑基,我那时连练气都艰难,却还是为你高兴。你不喜欢叫我师姐,可我却实实在在地把你当师弟,为你守着隔壁峰主炼药数天,等他练好第一炉安元丸,巴巴地来给你。你性子比我讨喜,满门的人也喜欢你,可我那时为什么不害你、不记恨你?你和楚谣都一样,我固然平庸,为什么我要单单记恨她?」


陆寻本来脸色就发白,听了这话,大概也想起了什么,嘴巴嗫嚅着,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
等他们走后,我才慢慢走到了栏杆前,长风把我的发丝吹动,仰起脸看谢长卿。


「你看,我说到做到,我没死,活得好好的。」


上次一别,我还记得他说下次见我前,叫我可别死了的话。


他的笑容难得不沾冷气,讶然地挑起眉。


他薄唇一掀,说了两个字,却被秘境开启的巨声给盖住。


我回过头,见到众人凌空飞入秘境的巨大豁口,衣袂飘飘。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,鼻尖乃是松柏的清香。我抬头正好可见谢长卿一截冷白如玉的下巴,微微带了些笑意。下一瞬却如芒星过空,快得只听见风声作响。


再落到地上时,已然是另一番风景。秘境内别有一番洞天,我从谢长卿怀中离开,再望四遭,却发现只有我们二人。这秘境应当是随机分散人的,此处降落点,只有我与谢长卿二人。


这里自始至终只有一条小道,我拿捏不准,回头想问谢长卿。


谢长卿眉梢又堆上了那些懒散,精致的袖口流转着金光,他向来是个注重仪表的人,此时走在这号称步步杀机的秘境里如同闲庭散步。


他略抬了眉:「走着就是了,还要我抱着你?」


我被说得一噎,转过头去不理他,沿着小径往前走了。


越春剑又在发烫了,隐隐之中我便觉得,有什么在等着我,等我斩断软弱之后前往。


景色实在是秀致,两侧临湖,湖上水波粼粼,并非晴天白昼,好大一轮明月挂起,乃是午夜幽然的雅致。两边错落地缀了紫色的花,我侧脸看谢长卿的时候,数不清的萤火刚好在他背后升起。


他瞧过来,我下意识地错开目光。


大约是景色宜人,而我从心底觉得这个秘境就和我家后花园一样安全亲近,合着不知名小虫的轻鸣声,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:「你来这儿做什么啊?」


这句话就是蠢了,人家来这儿与你有什么关系?


他的眼尾往上挑,闻言却垂下来看了我一眼,却出乎我意料的,慢悠悠地回答了:「藏剑山庄,我自然来找剑。」


他瞧了瞧我手上的剑。


我下意识回话:「越春剑让我来的。」


「越春剑也教你不要入魔?


「越春剑也教你剑诀?」


他步步紧逼,我往后再一退就要摔进紫花池子里。他的眼瞳像墨玉一样漂亮,却在此刻压低了声音,声线极其诱人,苍白的脸上却隐了蛊惑。


「那——越春剑有没有教越春,离我远一些?」


我从前只听说过谢长卿魔君的名头,他在我面前一向都很正常,比陆寻、白绥都显得高风亮节一些。如今他不过稍稍过了些,那双眼便拥有要吞没一切的缱绻魅力。


我就快站不稳掉进水里的时候,谢长卿伸出手在我腰后扶了一把,我的脸与他的不过尺寸之间的距离。他看着我的眼睛,嗤笑一声,散漫地笑道:「小丫头。」


又被他戏耍了。


谢长卿收回手,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袖,发丝落了些在他鬓边,睫毛在月下又长又卷,身后大片的萤火曼舞。


「越春,我给你个机会,你现在就此离去,不要再往秘境之中走了。我这么多年,坏事做尽骂名背尽,便难得当一回好人,把你那些师门仇报了。谁挖了你的灵根,我就毁了他的灵台。谁让你流泪,我就让她哭到瞎眼。世间谁毁你谤你、辱你骂你,我千倍万倍以痛偿还。」


「我若是不离去呢?」


「倘使你非要走这条凝满黑血的路,那便只有和我一起入万丈深渊了。谁能疯魔,谁才能成活。」


从水雾中穿过的风轻透,我弯了唇笑:「你为什么待我这样好?」


湛寂待我好,因我是他命中一劫。


可是这样声名狼藉的魔君,三番两次地出现,是为了什么呢?


谢长卿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原先因何事起的恨意被风吹散,他忽然笑了,如同水上月华花初绽的模样,他低垂了眉眼,难得借了月色三分温柔。


「因为你是,越春。」



谢长卿此行来,确实是为了一把剑,藏剑山庄庄主与其夫人同制了一对剑,其中之一就是刃雪剑。


谢长卿抬了一分下巴说,那本就是他的东西。


过多缘由,他却不讲。但我已经知道,我从小没有父母,也不曾是谁的掌上明珠,如今看来,我和藏剑山庄有脱不开的联系。


我和谢长卿并肩而行,危机步步没见着,倒是赏了一路的景色。谢长卿见怪不怪,我也就不多过问。等到我手中的越春剑越来越烫,我几乎握不住的时候,听见谢长卿一声「到了」。


我已经准备好看谢长卿炫技破阵、勇夺秘宝的场面了,没想到他随便捏了个诀,刃雪剑就缓缓浮现了。刃雪剑身长三寸,剑身厚重古朴,然而刀刃却如同雪般清亮。谢长卿的散漫消散殆尽,重新将剑拢在手心。


一回头正好看见我古怪的表情。


他笑:「本来就是我小时候慌乱下藏的。」


越春剑再难控制,飞了出去,与刃雪剑相并,正好是一对,天地阴阳。


我头疼欲裂,好像大火在我脑中燃烧。幻境在我眼前重新织起。


我看见来往逃命的奴仆、藏剑山庄美丽的紫花被践踏燃烧。


他们哭喊着说,家主疯了,家主乃是修真界的大能,入魔了谁能阻挡。上一秒还在乱糟糟地逃亡,下一秒却被凌厉血腥的剑气击中倒地而亡。


有雍容妇人抱着女婴惶然失措,终于被她找到躲在角落的七八岁的小男孩,她鬓发散乱几近绝望地嘱咐他,把女婴和越春剑一起,放在长虚山下,长虚山上的玉清真人若见,她的孩子便可以活下去了。


小孩应允,却身量矮小,抱了女婴之后再拿一把剑已然吃力极了,他只好把自己的本命剑丢在乱草中,捏诀守护,一丢就是十多年。


妇人瞧了最后一眼她的孩子,女婴那么小,她却见不了长成的模样了,素手捏诀,以必死的决心与她失了疯的丈夫、曾经最亲的枕边人抵死相战,以祈求给她的孩儿多一些亡命的时间。


原来,我也曾是谁的掌上明珠。只是我至亲的母亲,徒然死在谁的刀柄下。


我的头又剧烈疼起来,等我清醒过来时,脑海中已有了风来晚剑诀的剩下半卷,与一枚令牌,藏剑山庄的庄主令牌。剩下半卷正弥补了我灵根缺失的漏洞,运转心法时可借天地灵力相用。


谢长卿正迎着月光瞧他的刃雪剑,剑光如银如月,他半侧过脸来,阴影落下影影绰绰。


我现在知道了太多,反而一下子沉默了。


我正打算开口时,却听见我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

她还叫我师姐,不卑不亢。楚谣就临水站着,湖波吹动她渺渺的裙摆。陆寻此刻不见了踪影,倒是个白绥站立于她左右,郎才女貌,让人生起无边的恶心。


她笑,我也笑。


「我算你哪门子师姐?」


楚谣摇了摇头:「师姐纵然被赶出了师门,仍然是我的师姐。」


她虽然是和我说话,却眼神直直地看着谢长卿,见到他苍白指尖玩弄的刃雪时,面上极明显地出现了恐惧的模样,却还是弯着眼笑说:「这位道友手上的剑,我先前也见到了,心里很喜欢,不过有事耽搁了,没成想到了道友手中,本来机缘就是求一个时机,我愿以天阶功法相换。」


话里话外都是遗憾,若换了旁人,不过一把剑而已,又非都是剑修,早就换了。


谢长卿却懒懒地提了唇角,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,刃雪在他手中愈发漂亮,他说:「这剑,你的?」


他抬起了下颌,眼神三分倨傲:「我的剑槽上,尚缺了半块没用的灵玉。听闻楚谣仙子灵玉体质,不知道能不能借内核一用。」


楚谣脸色霎时苍白,往后退了半步,眼神痛苦得好像听着了什么让她十分痛楚的话。


我上一次见她脸这么白还是在长虚山崖下的瘴气林中,她体质干净,沾不得半点浊气,我就忍着后背的黑雾灼烧腐蚀感,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,那时她奄奄一息,难得哭了,她小声地说她要死了,师姐,她不想死。我说,好。最后一口气,将她送了上去。


真是不知晓,谢长卿这样一句话,怎么看起来比长虚山下的魔障还要吓人些。


白绥原先正侧了脸瞧湖边一朵正开得好的紫瓣睡莲,听到这话也不免转过来维护楚谣:「前辈功力深厚,我等也不愿冒犯相争。但是前辈话未免过了些,你要师妹的内核,不就是要她的命吗?」


谢长卿慢慢地笑了:「灵根与玉核有什么区别呢?你们白拿了旁人的灵根,也该用什么东西来偿还,因果相偿,修行讲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缘法么?」


我止住谢长卿,让他不必多说了,等会儿打起来,说不准还要暴露他魔修的身份。


我自己往前走一步,楚谣咬住下唇,大抵以为谢长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,带了分决然:「师姐,你非要做得如此绝吗?」


我只是平静地说:「此事不了结,我恐怕会生心魔。」


我拉起谢长卿就转身要走,却听见背后白绥沉默了片刻,道了声:「初见你时,你不是这样的。」


我转过身去,越春剑随心而动,带了破空声往他飞去,风来晚心诀在我心里慢慢运转,藏剑山庄千万灵气以不可见的轨迹汇入我的百脉,纵然白绥的修为已然是佼佼者,瞬息之间已做出了反应,可越春剑到底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,他高束的头发散了一肩。


谁许他这样居高临下地评判我的?


我轻笑,一字一句却说得残忍。


「初见你时,你也并非如此。让我想想,你是怎样衣衫破旧、面黄肌瘦的恶心模样?是谁跪在地上乞怜,哭得狼狈不堪,求着我把他捡回去?是谁以半妖的血脉与母亲在村中混住,却连累得母亲不得好死?只是可怜了凡人母亲,到死都不曾怜爱她的儿子一分,圈养他如同一只狗。


「——我想想这是谁?噢,原来是你啊,白绥。」


谁在大雪中初遇,却过成了彼此最厌恶的模样。


他几乎挺不直腰了,唇上血色尽失,谁把他最痛的地方撕开来看,竟然是经年不愈的恨。


白绥说他因为下贱的半妖血脉,饿到与狗争食。山上弟子多辟谷,也不愿吃我做的饭,因了太过难吃,他却每每吃得面不改色通通解决。


白绥还未测出单系水灵根前,住在外门,我修炼繁忙也不多去看他,他也自知累赘,也不来麻烦我。唯有的那么一次,我带着满怀刚做好的桂花糕去找他,却看见他被外门子弟欺辱孤立,在冰天雪地里搭了个草棚过活,他仰起脸,长眉落了雪,嘴被冻得青白,他颤抖着说,他终有一日,会踩在所有人的肩上,再不受他人欺辱。


我抱住他说好。


如今他已是玉清真人门下最出色的徒弟,是长虚门派这一辈最优秀的人,没有人再敢以他半妖的血统嘲笑他,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荣誉添花。


但不包括我了。我的恨意,大概唯有他跪着自去一臂,才能平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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